大約在 2012 年,我媽媽在古董市場開了一家裝裱店,擁有個體經營的營業執照。工商、消防和市場的人經常想要免費裝裱,起初我媽媽不樂意,這些人只需要跟市場管理者打個招呼就能在衛生費、電費和水費上給我們制造麻煩。後來我媽媽學聰明了,這些官員想要免費裝裱就給他們裝裱,店裡的字畫隨便他們挑選。裝裱本來就是一個小本生意,競爭又激烈,一些有根基的店鋪這些官員不敢惹,所以特別喜歡欺負那些沒有根基的店鋪,經常免費為他們裝裱字畫,今天是朋友的,明天是親戚的。我媽媽辛苦了三年,付出了很多努力,發現賺的錢還不如去給別人打工。
2015 年,我和朋友合夥租了一個小區底商的二樓開了一個畫室,朋友占 70% 的股份,所以使用他的身份註冊了營業執照。自從開了畫室之後,消防和城管經常來找碴。在放置滅火器時,他們甚至對噴嘴的方向提出指責,後來消防告訴我們,只要去他們推薦的公司花三萬裝一套監控設備,消防就會合格。然後我朋友和他討價還價,最終以一萬四的價格買了一套監控設備,我們還送了這個人一盒中華香煙,才把消防合規的問題解決了。那套一萬四的監控設備只是一台配置很低的電腦主機加上兩個攝像頭,像素連 1080p 都達不到。還有街道辦的那群傢伙,最討厭的就是這些人。他們沒有執法權,但是他們認識各種部門的人,只需要打個招呼就能讓我們開不了門。他們把他們的孩子塞到我們的畫室裡白白學習,偶爾還得請這些傢伙吃飯,他們的嘴臉真是讓人作嘔。做了兩年,太辛苦了,索性注銷了營業執照,然後在小區裡租了一間房子開了個黑班,雖然沒有了這些破事,但是失去了臨街的優勢,生源也減少了很多。
2019 年,我爸爸媽媽打算在菜市場開一家熟食店,手續都辦好了,店面也租好了。我們街道的主任上門來說讓我們家買他媳婦的煮肉調料配方,並且以後所有的調料都必須從他媳婦那裡進貨,還暗示必須讓他入股,分多少給我們家看情況。那個調料配方要價 5 萬,我爸爸媽媽考慮了一下就想拖延這件事,結果這個人又上門來說,如果不買調料配方,這家店就開不成。沒過兩天,房東就找我爸爸媽媽說不租給他們店面了。然後這家熟食店開了不到兩個禮拜就倒閉了。
我有一個親戚,可以算是省裡城投部門一個高層的代言人,某些項目只有他能拿到批文,其他人都只能退居二線。雖然他在幕前,但只能看著別人吃肉,自己只能喝點湯。就這樣,每年他也能拿到 1000 萬的淨利潤。然後他飄了,開了一家奶粉店和一家茶葉店,這兩家店倒還好,他能搞定消防、工商、稅務等等一切繁文縟節。然後他拿出 500 萬去周邊的衛星城市開了一家快捷酒店。裝修花了 300 多萬,剩下的將近 200 萬用來購置電視、床等必要的設備。他還花了很多心思來打點各方面的事情。結果開業後,各種人紛紛來檢查。開業半年後,正常營業的日子總數不到一個月。之後就有人上門來讓他轉讓店鋪。他被這些事情搞得心力交瘁,最後以 80 萬的價格把快捷酒店賣給了當地的一個人,這個人連店鋪的招牌都沒換,就開始營業,然後生意非常紅火。
在國內,只要是做過一點小生意的人,接觸過這些官員,吃過他們的暴力,就會變成粉紅口中的神。